元宝石，有大用处。

宋震昊 · 发表于 2022-5-26 09: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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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献给在上海坚守的好兄弟龙腾）

1

行走乡间，偶尔会碰到一些连专家都不认得的东西。我便会格外注意，仔细摸索，并且拿测量工具研究一遍。

老物件身上带有的一些细节，像是会自己说话的线索。

这不，在浦口泰山街道沧波门社区，就碰上一个被人遗弃的老物件。它被丢在社区的一角，无人问津。社区本来是吴武壮公祠的原址，这位吴长庆大将军，为了修江北的朱家山河，碰到当地硬石多多的土质，就拿炸药进行处理，真是艰苦卓绝。主体建筑已经不存，后来作为小学存在，如今已经变成了社区所在。

这一件元宝状的石头，其实和吴长庆祠堂没什么关系。石头的底是平的，两个翘翅也做挺刮的直线型模样，不像有的元宝石带有圆圆的轮廓。研究者知道，这种形状和使用方式也有关系。再仔细看，其两侧的麻地上，做了留边的处理。就像一个低调装饰的小边框，在石匠活里，用的是减地找平的做法。各地的做法也不尽相同，有的地方就是将麻地与边框的接缝处，刻出深沟即可。

问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是从哪里来的？甚至连元宝石他也说不上。

2

元宝石是干什么的呀？

染坊里刚（印）染过的织品要进行砑光，有一件东西是主将，没它就无法进行。这就是元宝石。

“砑光”就是用光石碾磨布料，使之紧密光亮，也更加光滑。这样的布才有卖相，才光鲜。当年的土话叫做“踹布”，这也是口头采访所得。

想要“踹布”得这么操作：把染好的布料放在底板上，一般都有凹面，就像玉米的碾板一样。我画了一张图，是第5张。就是最下面这样的东西。当然形态有差别，我就是画了一个示意图。

然后拿硬木做成木辊子，可在底板上前后自由地滚动。木质必须非常坚硬，因为要把元宝石架在上面，并且进行加压碾动。如果木质稀松的话，就很容易损坏。所以木辊子是易耗品。

辊念第三声gǔn，跟滚动的滚既同音就有同义。推动辊子，反反复复的前后滚动，过了一小时两小时布料就会产生让人惊讶的光泽。这就是染坊每天要干的事情。

就像中药里有君臣佐使，这个元宝石就是君，起到砑光的主要作用。

我前面又说了，为什么元宝石制作的形状和使用方法有关呢？原来，在过去的制作环境下，人们经常赤脚上阵。工人把鞋脱了，光着脚站到元宝石上，就像玩杂技一样，既可以保持平衡，又可以使得木滚子前后移动。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赤脚工人一般会抓住固定物，保持平衡。但也有完全不需要直接上工操作砑光的。他们那种悠闲自得的样子，让人看着非常有趣。当时一些外国友人看了，还记在日记里。

这样的一块大石头，完全是历史的见证，值得放入博物馆中。更何况它与一处文保单位密切相关。

3

整个江北地区保存了一条最古老的商业街道。它就是原来位于浦子口城东门所街一带的周家染坊。今天我们称为东门染坊。

如今已经拆迁，非常清凉愉快，但是这些建筑尤其是东门染坊，都被保存了下来。

浦子口城简称浦口城，产生了很多文化名人。其他不说，就说明代中晚期的庄昶，人称“定山先生”，与陈白沙王阳明等人亦颇有过从，可谓家喻户晓，就住在左所大街200号前后。由此可见其重要性。

而现存52间房屋的东门染坊，既有走马楼又有封火墙。被当地部门修葺一新，用围挡保护了起来。让我们感到欣慰。根据清末的文献记载，他们可是当年创造了一种“京青”色的布料，所谓浦绿甲天下。所以你想啊，当年这个需求量有多大呀！

据《江浦埤乘》载：“濠泗(今凤阳、泗县一带)间人，捆载转售。”

所以他们就用了左所上街北部的一眼活泉，叫碧泉。泉四围多为染人所居。据清雍正《江浦县志》载：该泉“黑如墨汁，工人以之染色，可溉田，亦有水磨。”

清嘉庆九年(1804)，江苏布政使康基田见水呈绿色改名“碧泉”，并立碑建亭。其碑记写道：“岩间一泉涌出，迸石漫流，不火而燠，若靛而碧，其温泉也。严冬不涸不冱，染色宜绿。”

我体验过，这里的水，常年30度左右，冬暖夏凉，十分神奇。可惜现在都被老大娘用来淘米洗菜洗衣物了。

当年的碑石上，还有一段采访，讲到此水染布的神奇：（有习其业者询之曰）常以五更携布诣泉，浣之日出，晒晾于兹山之上，泽水之液，薰山之气，染必加鲜。非是则色不妍，故浦绿甲天下。”也就是说，东门染坊的产品除了有元宝石是不行的，还得有一味碧泉！

4

可以想见，这就是东门染坊的秘诀。虽然过去的老行当，这种秘诀是绝对不传授的，人们也采访不着，但是他们仍然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蛛丝马迹。

我们也可以驰骋想象，要不是在东门染坊，要不是就在碧泉一带，一定设着成排的木架子，这些巨型木架是用来大批晾晒染布的。如果今天人看到了，一定会啧啧称奇。要不怎么说东门染坊是一大景点呢，至今你都必须给完完整整的保护下来，不得损坏。当年它实在是支柱性产业，交税极多。

想到这里，作为东门染坊的重要文物遗存，难道不应该给元宝石安个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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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晚晴 · 发表于 2022-5-26 10:11:14

历史文化渊源深，江南江北属同根，
染布行业千余年，古老方法已无存。
衣食住行民间事，时代变迁难区分。
今日见到元宝石，当年壮观惊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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