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梦，溧水的俗风。

宋震昊 · 发表于 2022-2-7 18: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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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龙灯、讲过龙灯的人很多，俺不搞老生常谈。仅就新材料、新观察，谈些新东东。

（1）龙的骨节与气节。

龙灯有多少节，至关重要。节数长的，是大龙，节数短的，是小龙，看起来就要逊很多。
就好像开往高淳的轻轨，只有6节，比一般的地铁短一半。它在天上飞起来时，更像是旅游公交车，而不像地铁。这就是节数的重要性了。
据邱德仑先生调查，溧水龙灯，分布有30条。其中一节一节抬着的，叫板龙。一般算上头尾，有18节。主要分布在石湫地区。
我看过来舞起来的陆家神龙，还有何林坊青黄二色双龙。连起来有数十米，让站在它旁边的人们相形见绌。
过去玩个游戏叫“接龙，你看过了这些一块一块的大板龙，才懂得这个词有多重。
这就是骨节。

民国人夏仁虎记金陵之龙灯，“长或十余丈，多至百余节，盘拿飞舞，各有家法。”——像这种100节的龙，就不是板龙。而体质比较软，可以拿在手上，回环舞动，跳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我国很多地方都有。

看起来又长又大，那才叫威风。但又不能太大，超越人舞动的极限，超越了人的体力和能力。连孙悟空，也要拿称手的兵器才行。
所以板龙基本上就是最大的了。看着四五个人管这一个龙头，就非常费劲了，所有人舞下来都冒了一头大汗。

夏氏又说：“司其首尾者，皆称健儿。”
这一点我们现在体会不深。仔细观察过舞龙头的，有人扛着身子，有人负责举高，有的人负责平衡，还有一个人弹射龙珠，确实很忙。四五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他们就是过去的“健儿”啊。就像古代的浪里白条，就像过去的弄潮儿。是女孩子聚焦的对象，颇为吸睛。

我曾写过一首诗：“蛰卧匍匐四爪弓，渊潭谁认是潛龙。盈缩折节日新术，进退舍德畏世风。……”
就是谈中国龙的骨节，或蛰卧匍匐，或盈缩折节，或进退有据。体现了一种人格的美感。

有骨节，必有气节。
龙是如此，人也一样。过去讲晚节不保，就是说人的气节在老年折损，人格都坍塌了。保持了一世，却毁于一旦，殊为可惜。
以上谈：龙的骨节与气节。

（2）接龙灯之古老。

曾看过陆家神龙的商业表演，虽然也是很喜欢，但却没有见识到它和村民的互动关系。再加上陆家村已经拆迁，过去那种老风俗的热烈、合群的精神、全村上下精神受到鼓舞，我都没有很好的体会到。（图5至7）

但这次看何林坊双龙表演，近百米的双龙挨家挨户拜门子，街坊邻居都摆了香案，上面供着香烛、香炉，香果，还有香烟。老人、中年人和小孩齐上阵！（图1至4）
就连三四岁还不经世的娃娃，都被大人摁在蒲团上，向神龙磕了三下。画风突然很漫画。所有人都被吸引看了过去，连鞭炮，烟火，还有震耳欲聋的炮响都不能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了。

这就是民俗表演和老百姓的关系。每个人都想要得到保佑，同时在这样的节气里，人心得到鼓舞。
昨天有人非跟我抬杠，硬说这些东西是封建迷信。但要你让他说个所以然，他连自己的仔细观察都没有过，更不要说能解其中味道。作为一个爱学习的人，我们要正视中国传统的文化现象，去了解它的来龙去脉，而不是给别人戴个大高帽，或是去攻击别人。

如果你非要把这些视为封建迷信，那元宵节吃元宵，端午节吃粽子，祭灶的时候上点年糕，这些我们认为有年味儿，我们认为美好的东西，都将离我们而去。
事实上所谓的封建迷信，也不会因为某教授多说几句，大家就从无神论者变得迷信。现代生活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大家平时都在刷手机，我们哪有时间去迷信呢？
事实上要说我封建迷信，我也甘然接受。这种“封建迷信”是奢侈的。它让我沉迷在穿越的感受中。

接着说夏仁虎吧：“灯所过，市人争燃爆竹以助兴。大人家或具元宵、茶点，开门延之，曰接龙灯。”

你看所谓的接龙灯，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古远。我们在何林坊就是这样龙灯经过的地方，大家争相燃炮竹，把苍天烧个火烧火燎！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风俗，就是把稻草扎成一堆一堆，放在门口，就像个印第安人的帐篷。神龙经过时，他们就点燃，在地上烧成一堆黑灰。这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刍狗吗？

“爆竹愈多，舞者兴愈高，彩愈烈，或回旋院庭，或盘绕梁柱，复间以歌唱锣鼓，想见升平佳况。”
这节日氛围也就呼之欲出了。爆竹放得响，舞龙的人也越来越high，发出狗一般的叫声，老虎一般的啸声，还有驴一样的嚎叫声，还有羊一样的咩咩声。
我陪着他们一起走，也受到了鼓舞，绕着村走了一大圈。很想陪着他们一起叫。感觉浑身上下都通泰了一半。
这就是祭祀，这就是过年的精义——绝地天通，上下合泰。还有像神龙上写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没有这种亢奋劲儿，没有这种精气神，哪来的什么风调雨顺？
我提议咱别说这个东西是封建迷信，它就是个提气的民俗活动。

（3）赞助商的问题。

民国南京，就是集资搞龙灯。文献谈到龙灯的赞助商，当时是所谓木商，潘宗鼎说太平天国运动结束后，有上新河徽州木商灯会最盛，光绪湘军灯会也突出，后仅水西门木商灯会一枝。

看来木头商人，对于龙灯赞助最多。
这也容易理解，制造龙的主要材料就是木头，可能他们是出资人和出料人。也许木匠参加的也很多，他们也许一直在给龙做修修补补，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龙灯会一样。（要知道放蜡烛的万向轮，基本上就是木匠的产品。）

我们看到。何林坊因为在央视热播知名度高，所以来看表演的外地人很多，还有南京本地的摄影家，从初四闹到初六。所以吸引来商业赞助，也不奇怪。
辛苦个半天，赚个百来块的香烟钱，大家闹闹更开心。
何林坊是每一户分一节龙，自己负责糊上纸，并且画龙鳞。虽然画工不怎么样，但是到了晚上，那闪闪亮亮的龙灯真是惊人。
所以现在生活富裕了。赞助人也多了。厂子的负责人也会多给龙灯几条烟。
有个专门负责收烟的人，拿个蛇皮袋，一包、一条的往里放。真是个猪八戒似的美差呢。村子转下来，蛇皮袋里鼓鼓囊囊，赚了个盆满钵满。

怪不得外国人到中国来最喜欢看龙灯呢，还会把他们画成漫画，或者是做成明信片，因为它最能体现我们的民族凝聚力，体现我们的文化自信。
中国是龙的民族。我们是龙的子孙。在溧水，我们还能看到活生生的龙表演，那是没有消亡的民俗活动。这是我极为珍视的。
龙之梦，溧水的俗风。能看到，都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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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晚晴 · 发表于 2022-2-7 19:44:35

板龙百节呈威风，四五小伙龙头动。
挨家挨户来拜年，赚得香烟背上驮。
民俗魅力在哪里？全村老少都威风。
摄影拍照忙不停，引得烟火照天冲。
央视赶来争报导，中華大地添繁荣。
教授见识世面多，跟队奔走胜采风。
溧水龙灯到处有，山乡水乡争雌雄。
中華大地奇事多，更爱我们家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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