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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孙及其佚文《华胜寺记》
作者：吴大林
陈振孙(?约1261)宋湖州安吉人(一说湖州吴兴人)。曾名瑗，字伯玉，号直斋。宁宗、理宗之际，历溧水、绍兴、鄞县教授，兴化军通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台州知州，嘉兴知府等。淳祐四年(1244)，除国子司业。后官至侍郎，以宝章阁待制致仕。藏书五万一千余卷，撰《直斋书录解题》，分为53类，分别论述其内容及学术源流，为宋代著名提要目录著作。原本亡佚，今传本乃清代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编为22卷（见《中国历史大辞典》宋史卷）
陈振孙曾任溧水教授，不少文献中都有记载。如余嘉锡著《四库提要辨证》卷九转引郑元庆所著《湖录》有振孙传云：“陈振孙，字伯玉，号直斋，安吉人。嘉定四年为溧水教授，三载去官归。起补绍兴。……”又《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十四，有:“《直斋书录解题》二十二卷，卢抱经校藏巾箱本，宋陈振孙撰。振孙，字伯玉，号直斋、安吉人。嘉定四年为溧水教授，历官侍郎，致仕家居”云云。再有陈寿祺著《宋目录家晁公武、陈振孙传》中，亦据栗氏《湖州府志》称陈尝教于溧水。现存各种版本的《溧水县志》的“宋教授表”中亦有陈振孙的名字。
陈振孙对溧水的情况比较熟悉，这在他的著作中有所反映。如在《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别集类，有“《清真杂著》三卷。（周）邦彦尝为溧水令，故邑有词集。其后有好事者，取其在邑所作文记诗歌，并刻之。” 陈又在其所著《白文公年谱》中，于“大和八年甲寅”条下有“是岁有《溧水令白（府）君墓志铭》。府君名季康，敏中之父。至今溧水城隍神相传为白君也”。
《华胜寺记》则是陈振孙为溧水华胜寺所作的一篇文记。元至正《金陵新志》，明、清《溧水县志》中都录有全文。华胜寺位于溧水县南门外三里的南亭岗。寺原在县西思鹤乡佛子墩，后废。南宋乾道五年(1169)，僧如日请移寺额，复兴于此。华胜寺西侧是县城向南的官道。陈振孙在溧任职期间，因迎送宾客常到该寺，故与寺僧熟识。嘉定四年(1211)陈振孙离任后，接到该寺僧宗应的来信，说寺的大门、右庑等建筑均已完工，请他写一篇记文。陈振孙作此文时，自称:“嘉定初，余为吏溧水。……。三年，余去官归。其冬，应(指和尚宗应)以书来曰：役且毕矣。……石具而未有文，敢以请。书再至，请益勤，余不获辞，……故乐为之书”。《华胜寺记》这篇文记写于嘉定四年十二月。由此推断，陈振孙于嘉定二年到溧水任教授，嘉定四年离任，当年冬作此文。推翻了前引各条文献称陈在嘉定四年任溧水教授的记载。
《华胜寺记》还记载了南宋嘉定年间溧水的经济状况。他在文中称:“邑无富商大贾，其民力农而啬施；无深林寿木，作室者常取材他郡”。他还拿溧水与其家乡作比说，溧水华胜寺“寺无常产，(寺僧)丐食足日，敛其馀铢铢积之，绵岁月乃能集一事”。而他家乡浙右，佛教徒往往“赤手兴大役，捐金输赆，闻者争劝，其规制奢广，飞檐杰栋，金碧晃耀，往往谈笑而成之。”“以彼其易，以此其难”，反映了当时溧水的经济状况远不如渐江湖州一带。
今人徐小蛮、顾美华二先生于1984年点校了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一书，已于1987年12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印行，使该书得以广泛流传。在“点校说明”的第五条称：“凡所见到有关《直斋书录解题》的评论文字及有关此书作者陈振孙的事迹等，均作为附录分三部分附在书后。附录资料收到1949年”。翻阅全书及附录，我们发现点校者及书中所引各文献的著者都没有读过陈振孙在溧水所作的《华胜寺记》。从这个意义上讲，《华胜寺记》是陈振孙留溧水的一篇佚文。现转录于后
《华胜寺记》
嘉定初、余为吏溧水。南出县门三里有寺曰华胜，间送迎宾客至其所。寺据南亭岗，右临官道为旁出，其南则赣船、马鞍诸山，环列如屏障；北眺县郭，市井、屋木，历历可数。丈室后，稚松成林，葱翠茂悦。由左而下，隙地十余亩，井泉冽甘，种竹半圃。其前稍空旷，诛茅为亭，与向之诸山相宾揖。余乐其境幽胜，每至辄徘徊不能去。顾寺犹草创，殊弗称其境，仅有讲堂、寝室及左庑数十楹而已。主僧宗应方聚材于庭为兴造计，余因叩以建置本末。应言:“寺本在邑西佛子墩，久废。当绍兴十七年，吴兴僧如日驻锡此地，得古井焉，浚之以饮行旅。县民倪实为卓庵其旁。至乾道五年，始请於郡，得寺之故名揭之。日年九十余死，其徒嗣之者志常，常老以属宗应，由绍兴迄今六十余年矣。邑无富商大贾，其民力农而啬施；无深林寿木，作室者常取材他郡。寺无常产，丐食足日，敛其馀铢铢积之，绵岁月乃能集一事。故祖孙三世所就仅若此。今将为门、为右庑，即庑为输藏所。未暇者，佛庐钟阁，役最大，度未易强勉。以吾三世六十余年所不能为之事，而欲以一身数年之力为之哉！姑尽吾力以为前所欲为者，幸而有成，则与求文刻石，为记其已成者，以期其未成者。方将有请於君，而未敢也。”会岁荐饥，弗果役。三年，余去官归。其冬，应以书来曰:“役且毕矣，向所言者今无不酬。石具而未有文，敢以请。”书再至，请益勤，余不获辞。
释氏行乎中土千余岁，余生长浙右，见其徒皆赤手兴大役，捐金输烬，闻者争劝，其规制奢广，飞檐杰栋、金碧晃耀，往往谈笑而成之。视应所为，若不足乎纪。顾民俗有富贫，缘法有深浅，以彼其易，以此其难，所遭者固殊焉。要之释氏之教，以空摄有，所谓华严楼阁，克遍十方，毗耶室中，容纳广坐，回观世间诸所有相，皆是虚妄，尚复区区较计於规摹之广狭，功力之难易哉！均之以有为法作佛事，而其艰勤积累，苦行劳力，视夫因顺乘便，持福祸之说以耸动世俗，而为偷食安座之资者犹愈也。故乐为之书。 嘉定四年十二月教授陈振孙撰。
注：此文录自《溧水古今》第七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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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4 13: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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